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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郭德綱 白事會 歌詞
- 郭德綱
- 郭:學生郭德綱,向我的衣食父母們致敬。來了很多人哪,我打心裡那麼痛快。
於:高興啊。 郭:看著你們我就美得慌。 於:是啊。 郭:有人認識我們,有人不認識我們。 於:哎,有熟的有不熟的。 郭:我是中國相聲界非著名相聲演員郭德綱。 於:呵呵。這就自我介紹了。 郭:挺慚愧呀,乾了20多年了,也不是個腕儿,也不是個角兒,也不是個藝術家。 於:啊。 郭:除了我們家親戚沒人認識我。 於:是啊。 郭:很慚愧啊,給我擱在王府井,問,認識我麼,扭頭人就走。 於:不認識。 郭:認識我麼?哎,哎,得,還打車走了。 於:跑得還挺快。 郭:看人家。 於:誰啊? 郭:于謙老師。 於:哦,說我? 郭:了不起啊。 於:咳,也沒什麼…… 郭:相聲說得好啊,還涉足影視。 於:拍過幾個片子。 郭:拍過膠片。 於:啊。 郭:拍過廣告。 於:哦。 郭:拍過電視劇。 於:是。 郭:拍過花子。 (拍花子:指拐賣兒童的行為) 於:我還拐小孩呢我? 郭:啊?怎麼呀? 於:拍花子,我! 郭:拍。拍畫,畫報。畫報上你穿一旗袍,跟那兒站著。 於:我拍什麼不好,我拍穿旗袍的! 郭:就是仿那個上海二三十年代那個,叼煙卷那個。 於:那我也不能穿旗袍啊! 郭:淨接大活兒。馬上就要成為北京三繃子形象代言人了。 (三繃子:指農用三輪車) 於:這什麼大活兒啊這個! 郭:以後是三繃子都有于謙的照片。 於:不怎麼樣! 郭:多好啊,羨慕人家。小相聲演員啊,比您這有腕儿的,沒法比。 於:您可不能這麼說。 郭:啊,我們這存了好幾年了,好幾十年,買輛破車開。 於:哦。 郭:人家幹這行一年,人家就買了。 於:買汽車了? 郭:買月票了。 於:我坐公共汽車去是吧? 郭:什麼車都能上,哎,也沒人管! 於:這不是廢話嗎?有月票誰管你啊! 郭:多大勢力啊,你看看! 於:什麼勢力呀! 郭:了不得啊! 於:談不到勢力! 郭:我很羨慕你呀,快給我簽個字吧。 於:咱別來這個! 郭:你簽,就著這會兒便宜。簽一個。 於:您這做買賣是吧? 郭:哎,過些日子成大腕儿了就貴了。 於:沒有!沒有! 郭:多好啊,說良心話,您說相聲有點糟踐。 於:怎麼就糟踐了呢? 郭:廣闊天地大有作為。塵世間三百六十行,行行出狀元。 於:哦。 郭:如果于謙老師不說相聲的話,那麼更了不起。 於:那我幹什麼呀,我不說相聲。 郭:因為你的家庭是書香門第。 於:哦,都有學問是嗎。 郭:有學問人。往上倒明清兩代這都是宦門之後啊。 於:什麼叫宦門之後啊! 郭:啊?啊? (做側耳狀) 於:您想听什麼呀? 郭:我一說宦門,他們都樂! 於:廢話!您說宦門還不樂呀?那是太監,您知道嗎? 郭:是啊。 於:您才明白呀? 郭:哦,你們家幹這個的。 於:你們家才幹這個的! 郭:好起照麼? (起照:辦執照) 於:幹嘛,您要辦一個? 郭:不是啊。 於:怎麼意思? 郭:宦門之後不是好詞嗎? 於:沒有好詞! 郭:當官的嗎! 於:您就說當官的不就行了。 郭:是不是,一直一輩一輩傳下來,一直傳到您父親這兒。 於:嗯。 郭:他們這老爺子更值得一提。 於:怎麼了? 郭:于謙的父親趙老爺子,有打…… 於:你先等會兒吧您! 郭:(接著)二十來歲…… 於:(攔住郭)行行行了!甭說歲數了!您這姓都沒弄對,說什麼歲數啊! 郭:你挑一個。 於:我挑一個不像話! 郭:計著你擇! (擇:zhai 2聲) 於:沒有! 郭:你不樂意來剩下的我來。 於:您也要改姓啊怎麼著? 郭:不是,你…… 於:我姓什麼我父親就得姓什麼呀! 郭:哦,對對對,於老爺子。 於:哎,這就對了! 郭:了不起呀,大夫。 於:醫生。 郭:名冠北京城。想當初有四大名醫呀。 於:有! 郭:就教了一個徒弟。 於:是啊。 郭:就是他父親。北京城一提於老爺子,沒有不知道的。 於:對 郭:赫赫有名。 於:有點名氣。 郭:老西醫。 於:老西醫? 郭:你算吧,這多少年了吧? 於:那能有多少年哪? 郭:了不起啊,了不起啊。大排行下來,你們父親,行八。 於:哦。 郭:一掃聽,北京於八爺, 於:都知道。 郭:沒有不知道的。華北,東北,問去,都知道。 於:北方這片都有名。 郭:知道嗎?北京於八爺,知道。 於:嗯。 郭:哎喲,了不得,北京於八爺。 於:啊。 郭:北京八爺。 於:對。 郭:京八(京叭)呀。 於:狗啊? ! 郭:不是,於八爺。於八爺。 於:哎,您把那於字兒帶出來。 郭:唉,你這個嘴吃字啊。 於:我吃字?您吃字了! 郭:於八爺,好啊,想當初同仁堂把他父親請過去了。 於:哎,在那兒。 郭:在那兒。過去那個醫院啊,不是很固定的。一般跟大藥房裡邊,跟那兒,有大夫。 於:哎,對對對。 郭:要說同仁堂請的大夫,了不起了。 於:有能耐了。 郭:跟那兒乾了多少年。 於:給人把脈。 郭:乾了四個多月呀。 於:四個多月呀? 郭:後來該開除了。知道嗎。 於:開除了像話嗎? 郭:也不知道我什麼,問老爺子不說。一問為什麼,你一說臉就紅。 於:啊。 郭:也不好意思問,不讓幹拉倒。回家,家裡有房有地的。 於:嗯。 郭:在家裡自個兒乾一個。 於:自個兒開買賣。 郭:開一小藥房,自個兒跟家,坐檯治病。對嘛…… 於:您等會兒吧您! 郭:(接著)一樣為人民服務! 於:行行行!什麼呀,都坐檯了,還為人民服務哪?坐堂,您知道嗎? 郭:在家裡做糖(坐堂)。 於:哎! 郭:晚上和出去,啊,(唱)“賣~藥糖嘞,吃了我的藥糖嘞,橘子還有香蕉……”了不起的大夫,知道麼。 於:我爸爸賣藥糖的呀? 郭:你不是說做糖(坐堂)的嗎?賣不賣? 於:什麼賣不賣?您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是! 郭:糖啊,糖他賣不賣? 於:不賣糖! 郭:不賣,自個兒做完自個兒吃啊? 於:哎呀,您這怎麼的,您什麼都不懂! 郭:多齁得慌啊這個。 (齁,hou 1聲,指因食物過甜或過鹹而口中有如火灼的感覺) 於:在同仁堂那兒給人看病! 郭:對,對,了不起!了不起,後來跟家。 於:哎。 郭:跟家弄,跟家賣藥,給人看病。 於:啊。 郭:一來病人他爸爸樂。 於:是嗎。 郭:一來就樂。了不起。方鄰左右一掃聽,很好的一個婦科大夫。 於:婦科大夫? 郭:老婦科大夫麼,一來病人,要是年輕的,他爸爸樂。病人那兒坐著,他捂著臉。 (掩面獰笑)哼哼哼哼哼哼……哼哼哼哼哼哼……! 於:我爸爸這是什麼毛病啊這是? 郭:誰知道啊。反正,反正高興。後來病人家屬給你爸爸送了塊匾。 於:嗯。 郭:“妙手淫心”。 於:咳!不對不對不對不對,您又說錯了。沒有寫這詞兒的! 郭:什麼? 於:“妙手仁心”! 郭:“妙手仁心”。 於:哎,說人好! 郭:舌頭有點小毛病。老頭不錯。我那陣,小的時候淨上家去。 於:是啊。 郭:因為什麼呢,那是個老夫子,滿腹的經綸啊。 於:有才學。 郭:咱們有不懂的,我小時候愛看個文言的書啊。 於:哦。 郭:這怎麼說,怎麼解釋,問誰去,問說相聲的,沒人知道。 於:嗯。 郭:問他父親:老爺子,您看這個我看不懂。這古代人說話這怎麼回事。 於:嗯。 郭:老頭戴一大眼鏡給我講,你看這個麼,這是西門大官人。知道麼。這是金蓮。 於:哎? !行行行,行了,行了! 郭:真摯的愛情…… 於:什麼真摯的愛情啊! 郭:啊? 於:打那根兒上就給您講錯了,知道嗎! 郭:是啊。 於:什麼真摯的愛情,什麼書啊這是! 郭:《金瓶梅》啊! 於:怎麼看這書啊! 郭:這是他,他教我啊,教我長知識啊。 於:這是長知識嗎! 郭:小時候叫我好好學,好好看,長大當科學家。 於:看《金瓶梅》就當科學家了? 郭:就愛看書麼,愛看書。總去。家裡他們哥仨。 於:哎,對。 郭:大夥不了解啊。老於家仨兒子。 於:是。 郭:他行二,這是於二爺。 於:在中間。 郭:上邊一哥哥,底下一兄弟。哥仨踩著肩膀下來的。 於:對。 郭:歲數差不多。大爺三十九,他行二,三十七。 於:是。 郭:踩肩膀麼。老三,十四。 於:這還踩肩膀哪這個? 郭:邊邊大,邊邊大。 於:這差多了這個! 郭:幾?六歲? 於:哪兒啊? 郭:二十四行嗎? 於:什麼呀! 郭:你擇一個,你說!多大? 於:三十四! 郭:三十四,三十四,差幾歲。親兄弟。 於:哎! 郭:親兄弟,親哥們。我總去啊。 於:是嗎。 郭:我那回去,出事了。 於:怎麼了? 郭:你們老爺子病了。 於:喲! 郭:我打這一過,呀,于謙的家。有日子沒來了。 於:嗯。 郭:看看老爺子吧。 於:進去吧。 郭:推開門進來了。一瞧啊,你們老爺子跟那兒躺著呢。 於:哦。 郭:看著心裡不是滋味。 於:臥床了。 郭:病了。你大哥在邊上坐著,一瞧你爸爸這臉啊,慘綠慘綠的。 於:綠了。 郭:看你大哥這臉,翠綠翠綠的。 於:這都是讓你給照的,知道嗎! 郭:像話嗎,像話嗎! 於:廢話,這爺兒倆臉怎麼都綠的呀! 郭:老頭是病了,大爺是熬的呀。 於:哦,伺候病人。 郭:百日床前無孝子啊,家裡沒別人哪,就你大哥一個人啊。 於:哦。 郭:里里外外容易嗎,換湯換藥的。 於:哦。 郭:喲,大哥,你這臉色可不對啊,你還不及老爺子鮮活呢啊! 於:先死誰啊要? 郭:啊,怎麼著,你是頭里去怎麼著? 於:還商量哪? !什麼呀? 郭:都三天沒吃東西了。 於:餓的! 郭:趕緊,廚房,你得吃飯知道嗎,人是鐵飯是鋼,一頓不吃餓得慌。 於:嗯。 郭:啊,你趕緊,我替你盯著!啊! 於:哦,您在這兒。 郭:走走走,趕緊吃點東西去。 於:太好了。 郭:你這哪行去?我得管啊。 於:對! 郭:是不是,大哥走了,看著你父親在這兒,我這心裡不是滋味。 於:難受。 郭:打小跟老頭一塊,跟前長起來的,看著我長大的。 於:哦。 郭:現如今他這樣,我心裡能是滋味麼。 於:就是。 郭:唉……(指著老爺子)你也有今天。 於:啊? !哎您這怎麼說話的這是?什麼叫也有今天啊? 郭:不是,原來多壯啊,大高個,大腮幫子,大胳膊根子。 於:哦。 郭:他一出去整條胡同,呼啦,家家關門。 於:幹嘛呀? 郭:“淨街於”,知道麼。 於:沒聽說過! 郭:出來進去的,現如今,你看看,躺在這兒了:(學樣)“哎呀,哎呀……” 於:上氣不接下氣。 郭:少說話,老爺子,啊。還認識我嗎?我,德綱。 於:嗯。 郭:(學)啊,德綱啊……還認識人! 於:還行。 郭:這就行!老爺子,喝點水嗎? 於:啊。 郭:(學)啊,啊……(拒絕) 於:不喝水。 郭:餓嗎?吃點東西? (學)啊,啊……不吃。 於:吃不下去。 郭:哎呀,我扶您坐一會兒吧,(學)啊,啊…… 於:坐不起來。 郭:我這來我……我得伺候您啊。您,要點什麼呀? 於:問問他需要什麼。 郭:(學)我要小姐(小解)…… 於:啊? !等會兒吧! 郭:早就該死! 於:那是該死啊!沒有這麼說的,這麼大歲數了要小姐啊? 郭:啊,怎麼回事? (學)唉,解小手! 於:咳呀!到這時候說什麼文言啊這? ! 郭:看《金瓶梅》看多了。 於:行行行行了!甭提這金瓶梅了! 郭:來吧,我周著您,週著您尿。 (週著:扶著,架著) 於:唉。 郭:(學)別動我,尿完了! 於:得。 郭:好麼,弄我一鞋! 於:言多必失。 郭:老爺子,老爺子……哎,不動了,眼神可定上了。 於:喲! 郭:怎麼了?我得探探鼻息啊。看看有沒有出氣進氣啊。 於:看有氣兒沒有。 郭:噗……! (拿兩個手指往老頭鼻孔裡一插)嘖,死了! 於:廢話,沒死也讓你杵死了,這個! 郭:我哪懂這個,我又沒學過獸醫呀,我告訴你。 於:那您就敢下手啊? ! 郭:這事鬧的……嚯,招蒼蠅了,這就啊! 於:哪兒這麼快的! 郭:這就招蒼蠅了!趕緊,奔廚房!找你大哥。 於:哦。 郭:一進門,這腳剛進門檻,一瞧你大哥那背影兒…… 於:怎麼了? 郭:我眼淚“嘩”就下來了。天下當兒子的這樣的,沒有了! 於:孝順! 郭:啊,看著真醃心啊。半天我都說不出話來。 於:是嗎。 郭:老頭病這麼些日子,他從來沒解開過衣服躺著。 於:沒睡過正經覺。 郭:“衣不解帶”就是他呀。 於:嗯嗯。 郭:尤其是飢一頓飽一頓,對自己身體有害呀。 於:對! 郭:尤其這次,三天沒吃飯了,到這會兒你說他吃得下去麼?大魚大肉,燉一肘子,來鍋排骨? 於:那哪吃得下。 郭:吃不了啊!也就煮點麵條,唉,看著不是滋味啊。 於:夾起來順溜點兒麼。 郭:煮點兒寬條兒的,煮點兒細條兒的。 於:嗯? 郭:煮了點意大利面,自己又抻了點面。煮了點龍鬚面。 於:這工夫也不小啊! 郭:打的滷子,瀉的芝麻醬。擔擔面的調料。 於:哦! 郭:炸的醬,肉絲兒的,肉片兒的,肉條兒的,肉塊兒的,肉沫兒的。雞蛋炸醬,炸的黃醬,炸的甜麵醬啊! 於:我哥哥缺心眼兒是怎麼著! 郭:四十來樣菜碼。 於:是啊! 郭:紅粉皮都切完了,這會兒正剝蒜呢! 於:嗬!吃得還真全! 郭:哎,咳,咳!沒心沒肺啊? ! 於:可不是麼! 郭:你爸爸死了! 於:告訴他吧! 郭:嗨!啊……?人死了!唉呀,唉呀……(痛心疾首) 於:哭吧! 郭:(哭)要了我的親命嘍~! (一邊哭一邊從鍋中撈麵條) 於:好麼! 郭:(繼續哭,接著從鍋裡挑麵條)唉…… 於:行了,就別扒拉了這就! 郭:(哭)唉……我這蒜呢? 於:咳,還找蒜呢這個? !還吃哪? ! 郭:看著,又心疼又恨得慌,知道麼。 於:就是恨得慌了那就! 郭:吃了四碗麵條。 於:沒少吃。 郭:又喝了兩碗麵湯。 於:嗯! 郭:我說這回行了吧? (學)嗝! 於:飽嗝上來了。 郭:等我躺會兒啊,躺會兒躺會兒…… 於:還躺會兒呢還!起來吧! 郭:躺了20分鐘。 於:啊。 郭:哎,哎,哎,起來。 於:嗯。 郭:怎麼了?你爸爸死了。是啊? ! (哭)哎喲……你怎麼不早說呢…… 於:早說你淨吃麵了嗎! 郭:來吧,看看吧,都招蒼蠅了,來吧。 於:剛才就招蒼蠅了。 郭:來這屋一瞧,老頭跟那兒躺著呢。你大哥放聲痛哭啊。 於:那能不哭啊? 郭:“哇……”就哭出來了,頓足搥胸啊。 於:哦! 郭:正哭著呢,門一開,老三回來了。 於:哦,三爺。 郭:你們三兄弟,那會兒他不在家。 於:我出差了。 郭:這個沒辦法,演出上外地。海南島的一個部隊去慰安去了。不在。 於:哎喲,不對! 郭:這老三哪,啊這…… 於:行行行行行了!甭往下說了啊。 郭:怎麼了? 於:您那打剛才我聽著就有點偏。 郭:怎麼回事? 於:慰安去像話嗎? ! 郭:不給錢啊,慰安演出啊。 於:那叫慰問,您知道嗎! 郭:哦,慰問呢是吧?慰問演出,說好幾年慰安了。 於:什麼學問啊這是! 郭:慰……慰問演出。 於:慰問。 郭:不在,趕不回來,海南呢! 於:啊。 郭:老三近,老三談生意在保定那兒呢。 於:河北。 郭:哎,有一個發明創造。跟那兒正談項目呢。 於:什麼發明啊? 郭:嗯,他研究了一個高科技的東西。 於:哦。 郭:就是這個火燒裡邊不加驢肉的。 於:那不就是素火燒嗎那個! 郭:啊,對,你也聽說啦? 於:那研究什麼?嗬,真是……這誰不知道啊這個? ! 郭:高科技!高科技,徹底粉碎驢火的夢想! 於: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個! 郭:改素火!素火,啊。 於:早就有這個! 郭:簽合同,請客戶洗澡。在保定,池子裡正泡著呢。 於:不夠火燒錢! 郭:啊,手機一響,一接電話,老頭要壞。 於:嗯。 郭:扔了電話從池子裡出來,上京石高速,哎呀……回來了! 於:我哥哥裸奔著就回來了啊? ! (按:應該是弟弟,但是錄音中說成哥哥,系一時口誤。) 郭:他穿著拖鞋呢。 於:咳!那不管用! 郭:啊,這來一眼鏡來一口罩,算三點式。 於:沒聽說過!該擋的地方全沒擋著!不像話!您說這個都。 郭:哥倆趴在這兒啊,扶著老爺子呀,抱頭痛哭啊。 於:啊。 郭:(哭)寶貝兒哎…… 於:哎嘿嘿嘿! 郭:(邊哭邊唱)啊哎唉咳~ 於:你就別唱了! 郭:哭啊。 於:哭老爺子有哭“寶貝兒”的嗎? 郭:怎麼哭啊? 於:哭老爺子嗎!哭我的爸爸! 郭:哦,行。哭,哭吧,哭完了,哭完我得勸啊。 於:嗯。 郭:別哭了,別哭。別哭。二位,這事兒這樣啊,現如今老爺子算是沒了。您二位孝心盡到了。下一步,怎麼處理這件事? 於:哎,辦事吧! 郭:就是啊,幾種方法。一種是大操大辦,拿錢來,買這堂事,解心疼! 於:哦。 郭:還有一種方法簡單省錢。 於:怎麼弄? 郭:買倆貼餑餑,綁在你爸爸腳上。 於:嗯。 郭:喊兩條狗進來把他拉出去。 於:啊? !這誰的主意啊這是? 郭:我啊。 於:您? ! 郭:我,我沒說出來,我心裡這麼琢磨來著。 於:您敢說出來嗎? ! 郭:這是一個很搞笑的做法! 於:這兒您還搞笑啊? 郭:我這人好詼諧,您知道嗎。 於:什麼日子口兒了您這是? ! 郭:不是,我跟你父親我們情同父子,我能不替他考慮嗎? 於:啊。 郭:這……多搞笑的事啊這個。 於:甭搞笑了! 郭:我可愛鼓搗這事。知道麼。大爺站起來了:萬貫家財不要了! 於:哦。 郭:全花了。啊,給你爸爸辦這堂白事。 於:好。 郭:三爺不干了:這不行啊,解心疼是解心疼,完事咱這日子怎麼辦呢?花一半留一半吧,還得過。哥倆越說越嗆,要打起來了。 於:嗯。 郭:死喪在地不可打鬧啊。 於:這對。 郭:誰勸?我得攔著。 於:您勸吧。 郭:我說,二位,二位!別鬧啊,別鬧。來,你臥這邊,啊,你臥這邊,來來來。 於:對。 郭:別鬧!停著靈呢不知道嗎?這是你們親爹,知道嗎,這不是臭狗食,知道嗎。 於:哎?沒這麼比的啊! 郭:我就這意思。我勸他們倆人。知道嗎。別鬧,有事好好商量。大爺的青筋都蹦出來了:沒商量,知道嗎,我起誓!這事就得照我的辦,誰攔著我,哎,我是孫子! 於:說這狠話! 郭:三爺比他還橫,“啪”一拍桌子:你是孫子,我不是孫子嗎?啊?攔著我我是孫子! 於:嚯! 郭:我得勸啊,二位,二位,要再鬧我可是兒子啊!我告訴你們。 於:(怒)去!有這麼起誓的嗎? ! 郭:別鬧,啊!咱好辦。家裡不是存著點大五幅的白布嗎? 於:哎。 郭:拿出來,做出了孝袍子孝帽子來,都弄好了,給大夥送信。 於:哎。 郭:要說你們老爺子不容易啊。這一輩子為家為業操勞,以至年老氣衰,心臟之症痛絕俱裂,雖經北京著名的醫師肖龍友、孔伯華、汪逢春、施今墨(注:肖孔汪施是民國時期北京四大中醫學家)以及西醫方世山,各大名醫臨床會診,怎奈你父親的心臟停止跳動,他老人家乘風而去,駕鶴西歸,構奔西天極樂世界而玩兒……去了~ 於:嘿,我爸爸死得還真熱鬧。 郭:報喪訃聞傳出,各界親友紛紛前來弔唁。送來花圈帳子輓聯不計其數。 於:哦。 郭:這邊寫:紙灰飛化白蝴蝶,那邊寫,血淚染成紅杜鵑。 於:嗯。 郭:大夥兒都寫我不能閒著,裁張紙條寫五個大字貼在正當中—— 於:什麼字呢? 郭:笑貧不笑娼! 於:咳!哪兒有這五個字啊? 郭:隸書,寫的隸書。 於:您就甭說這書法了。沒有寫這字的! 郭:沒有就撕下來,撕下來貼大門上去。 於:咳,哪兒也不能貼啊! 郭:大門旁邊有啊,那字兒是我寫的! 於:哪兒啊? 郭:大門左邊四四方方四個大字,蒼天有眼! 於:(怒)我爸爸死得活該是怎麼著? 郭:不是啊,叫什麼…… 於:恕報不周! 郭:對不起啊,對不起對不起……原諒我歲數小。 於:真是。 郭:我打你們家過,看見天兒貼著,我沒注意過。 於:你們家才天天兒貼這個呢! 郭:叫什麼,恕報不周啊? 於:恕報不周! 郭:“恕報不周”。都弄好了,給老爺子換洗衣服。跟床上這麼些日子這身上都餿了。 於:就是。 郭:胳肢窩都小茴香味的。啊,洗。把這身扒下來。擦吧擦,洗吧洗吧。 於:嗯。 郭:大柴鍋,做好了。架上火,咕嚕咕嚕嚕嚕。水開上來了。 於:啊。 郭:這活兒誰幹?我來! 於:您幹? 郭:脫一大光膀子,來一大皮兜子。 於:哦。 郭:膠皮鞋,水熱了嗎,啊?水熱了嗎? (洗) 於:幹嗎,您這是煺豬毛呢這是怎麼著? 郭:幹乾淨淨的麼。 於:幹乾淨淨您穿水叉幹嗎呀? 郭:幹乾淨淨,弄我一身,弄我一身,啊。 於:嗯! 郭:拿那鐵刨花,倒上84(消毒水),“嘩,嘩……” 於:還消消毒。 郭:幹乾淨淨的,穿好了裝裹。整部金剛經陀羅經被,漂白布高筒水襪子。 於:哦。 郭:都穿好了。把棺材就搭來了。 於:哦。 郭:早年間的老存項啊,北京前門外打磨廠萬益祥木場的貨,這個材料叫金絲楠! 於:好東西! 郭:棺材來了,上三道大漆,掛金邊,頭頂福字,腳踩蓮花,棺材頭里邊兒用白油漆寫的宋體的扁字,寫著你父親的名字。 於:哦。 郭:上寫著“欽封”。這“欽封”倆字是紅的,底下是白字,是你爸爸的名字。 於:哎。 郭:“欽封 登仕郎 於太公 諱 進鍋”。 於:我爸爸叫魚進鍋呀! 郭:啊? 於:幹嘛,您這是熬魚是怎麼著? 郭:你說叫什麼?叫魚頭泡餅? 於:沒聽說過這個! 郭:這帶主食這個。 於:沒餅什麼事兒,這裡頭! 郭:啊,餅都吐出去了? 於:咳,甭說這個了! 郭:不要這個是吧?哎。反正不知叫什麼吧。入殮!什麼叫入殮啊? 於:這是…… 郭:死人裝棺材。 於:這叫入殮。 郭:入響殮。吹管子的,打那九音鑼的。八面大鑼那個大呀。 於:是啊? 郭:這麼大個這個大鑼,我告訴你。哎,嘿,嗯,這麼大個。 (比劃出茶杯口大小) 於:咳喲嗬!這叫大鑼啊這個? 郭:(學)當,當~ 於:它,它太小了! 郭:算卦的上你們家隨份子來了。 於:轟出去! 郭:實際上那鑼很大。敲起來震天震地。咣,齊,咣,齊咣齊,咣~ 於:這就對了。 郭:敲得人心都碎了。 於:是啊。 郭:陰陽聲一報,吉時已到。請大爺!掐屍的、入殮的全過來了。這叫長子抱頭! 於:是! 郭:你大哥過來,好,來了,走~(捏著鼻子提起屍體,向外一扔) 於:您這往出扔臭大姐是怎麼的? 郭:都腥氣了! 於:什麼腥氣啊? ! 郭:長子抱頭啊。 於:長子抱頭這麼抱! (雙手) 郭:這麼抱是啊?走,師傅,受累,吹! “俺們這旮都是東北銀~” 於:咳! 郭:好聽,這好聽。 於:這好聽管什麼用啊? 郭:緊跟著,高搭法台請和尚念經。正中間坐著一位,頭戴毘盧冠,身批袈裟(注:就是西遊記裡唐僧那身打扮)這位大帽,兩旁邊是小和尚。念的是焰口施食開十六本經,一邊唸一邊撒米撒小饅頭。 (拍手)這經太好聽了。 於:哦,那這麼著,那好聽你給學學這個經怎麼樣? 郭:學這念經的這個啊。好好好。 (清清嗓子)會得不多啊。 於:唱幾句。 郭:簡簡單單的。 於:哎哎哎。 郭:(念)道場成就,賑濟將成。齋主虔誠,上香設拜。 (唱)壇下海眾,俱揚聖號。苦海滔滔孽自召,迷人不醒半分毫,世人不把彌陀念,枉在世上走一遭。近觀山有色,細聽水無聲,春去花還在,人來鳥不驚。八月中秋雁南飛,一聲吼叫一聲悲,大雁倒有回來日,死去亡魂不回歸。 (改唱黃梅戲“天仙配”曲調)眾群僧把法鼓敲,敲木魚兒打金鐃,你我好比鴛鴦鳥(好比鴛鴦鳥),比翼雙飛在人間哪……啊……哎…… 於:(打郭德綱)不像話!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是! 郭:念完經打和尚! 於:就用這兒了是嗎? 郭:沒告訴你就會幾句嗎,你不攔著點。唱錯了。 於:咳,我還攔晚了。 郭:每七天念一回,僧道檀尼輪班來,北京居士林的居士給你父親撰咒。 於:對。 郭:一般人請的來嗎?居士林的來了。 於:是。 郭:功德林的也來了。 於:啊? 郭:起士林的也來了,麥當勞的也來了,全聚德的也來了。 於:怎麼來的淨是飯館的啊? 郭:藉這個機會蓋一個小吃街,蓋個廟會什麼的。 於:咳!這不跟著起哄嗎這! 郭:給你爸爸帶來福利啊! 於:不要這個! 郭:好。一直等到出殯這天,早晨起來看這天啊……嗬! 於:大晴天! 郭:黑得跟鍋底似的! 於:哎喲! 郭:“骨碌骨碌……”打雷,“喀嚓”打閃。 於:啊。 郭:一看見打雷,你大哥趕緊出去,抱著樹。 於:哦。 郭:(學)都躲開點,打雷了!別劈著你們啊! ! 於:就劈他一個人兒啊! 郭:好詼諧! 於:這地方詼諧什麼呀這! 郭:詼諧! 於:這地方用這個嗎? ! 郭:“搞笑大爺”麼,就是他。 於:甭說這個了。 郭:他非常喜歡拿自己找樂,知道嗎。 於:那也不能抱樹去。 郭:糟踐自己給大夥帶來樂趣。好人啊。 於:得得,算了吧。 郭:一會兒的工夫,天可就晴了。 於:哦。 郭:晴空萬里,紅日噴薄。院子裡邊立三棵白杉槁。打七級大棚、過街牌樓、鐘鼓二樓,藍白紙花搭的彩牌樓,上寫三個字,當大事。 於:嗯。 郭:孟子曰:“唯送死者以當大事”,早晨九點來鐘出堂發引,先放三聲鐵炮,請來了文官點主、武將祭門,先由槓夫二十四名將經棺請出門外,槓夫滿都是紅纓帽、綠架衣、剃頭、洗澡、穿靴子,一個個是滿穿套褲,八十人槓換三班二百四十人,擺開一字長蛇五里陣,浩浩蕩盪,威風凜凜。最前邊是三丈六的銘旌幡,緊跟著就是紙人紙馬。 於:哦。 郭:有開路鬼、打路鬼、英雄鬥志百鶴圖,方弼、方相、哼哈二將,秦瓊、敬德、神荼、鬱壘四大門神,有羊角哀、左伯桃、伯夷、叔齊名為四賢,紙人過去了,童引法鼓子弟文場,七個大座帶家廟,松鶴、松鹿、松亭子,松傘、松幡、松轎子,花傘、花幡、花轎子,金瓜鉞斧朝天鐙,肅靜迴避牌,外打紅羅傘一堂,上繡金福字,飛龍旗、飛鳳旗、飛虎旗、飛彪旗、飛魚旗、飛鰲旗,四對香幡、八對香傘,尼姑二十名,道姑二十名,檀柘寺的和尚四十名,雍和宮大喇嘛四十名,在前面有影亭一座,擺著你爸爸的像片(模仿于謙父親的遺像)。 於:咳!猴兒啊! 郭:送殯親友兩千多位,有的人架著你哥哥,有的人架著你兄弟,這哥倆頭戴麻冠、身穿重孝是泣不成聲啊。 於:哭! 郭:早晨九點鐘出堂發引,這口棺材,由南城奔北城,由北城奔東城,轉遍了北京四九城,到晚上七點半才把這棺材抬回了家! 於:怎麼又抬回來了? 郭:沒墳地! 於:去你的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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